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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前一年是甚麼年嗎?前年原來是屬於薯仔的年份。

當聯合國去年正式宣佈2008年是“國際薯仔年”的時候,許多派駐聯合國的外交官私底下都覺得這是個笑話。有一個不願公開身份的聯合國官員告訴記者:“對我們外交官來說,比起解決國際衝突這些正經事,甚麼國際××年簡直是小兒科。你看,2004年是‘國際米年’,2002年是‘國際山年’,現在義大利還提議要來一個‘國際天文學年’呢。我們總是從一個年跳到另一個年”。

的確很好笑,因為薯仔本身就是一種讓人嘲笑的作物。我們廣東人說一個人樣子傻,就叫他“薯頭薯腦”或者“薯嘜”。這種埋藏在土壤底下的植物塊莖,渾身是泥,肥肥腫腫,形狀又不規則,比起迎風擺舞的麥子和稻米實在是難看得多。而且薯仔粗生,好像隨便你怎麼種,它都能活得成,一點貴氣都沒有。

可是,比起藍鰭吞拿魚王和阿爾巴白松露王,極不起眼的薯仔對人類生命的價值卻大得太多太多了。畢竟,我們有誰見過只靠白松露維生活命的貴族呢?

在一本講究美食的雜誌上談饑荒好像很不實際,可是饑餓確實是我們未來面對的最大問題。先不說香港有五分之一的低收入戶,現在還要面對通貨膨脹的風險。許多學者都已經提出了警告:隨著氣候環境的惡化,不少傳統耕地正在消失之中。與此同時,全球人口的數字仍然不斷增加。更糟的是石油和天然氣的價格上升使得很多國家(例如美國)開始打乙醇這種所謂替代能源的主意,而乙醇的來源正是全球第一大農糧作物:玉米。一場全球性的糧食危機已經迫在眉睫,近日不停上漲的糧食價格只不過是個先兆。而那種樣子長得非常“薯嘜”非常謙卑低下的薯仔,或許就是我們需要的答案了。

薯仔原產于秘魯有名的“提提卡卡”(Titicaca)湖南岸,秘魯的首都利馬也因此順理成章地成了國際薯仔中心的所在地。這個中心不止推廣薯仔的種植和研究,還有一個全球最大的薯仔基因庫,裏頭包含了七千五百多種不同的薯仔,其中的一千五百種還是沒被人培植過的。這個驚人的數字說明了很重要的一點,那就是薯仔的多樣性遠遠超過其他糧食作物,再加上它易種易長的特點,我們不難在世界上任何缺少土地卻人口密集的地方種出合適的品種。

國際薯仔中心的網頁()還列出了薯仔的豐富養分:一個中等尺寸的薯仔就包含了一半成人每日所需的維他命C,米和麥等作物則根本沒有。薯仔的脂肪非常低,是麥子脂肪量的百分之五,麵包卡路里含量的四分之一。如果用水煮,它的蛋白質要比玉米多,鈣質更是後者的兩倍。

難怪聯合國看中薯仔。雖然國際薯仔年聽起來像個笑話,但是只要一想到第三世界的無數饑民,想到我們在有生之年可能會碰上的大災荒,它就一點也不可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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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文道

梁文道

134篇文章 13年前更新

生于香港,少年长于台湾,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。1988年开始撰写艺评、文化及时事评论,并曾参与各种类型的文化及社会活动。首篇剧评见于《信报》文化版。曾为多个文化艺术机构及非政府组织担任董事、主席或顾问之职,现为凤凰卫视《开卷八分钟》主持人,凤凰卫视评论员,中国内地、香港及马来西亚多家报刊杂志专栏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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